前段时间,一位观影口味很刁钻的朋友给我推荐了热播缉毒剧《破冰行动》,去找这部剧的时候,偶然发现了一部名字类似的国产电影《破冰》,豆瓣评分8.5。追一部有几十集长,并且还在更新状态的电视剧实在太耗费时间和精力,就先看了这部电影。看完以后的感觉像是无意中捡到一块漂亮的小石头,总忍不住欣赏它。
这是一部献给2008年奥运会的体育题材电影,风格很朴实,故事也取材于真实人物。主角赵红旗是一位矿工出身的滑冰教练,他的经历由黑龙江省七台河市短道速滑队灵魂人物孟庆余的生平改编,他为了短道速滑这项运动奉献了一生时光。
背景是上个世纪七十年代的东北小城月亮河,一个以煤矿出名的小地方。不用想也知道,这个地方的青壮劳力几乎都贡献给了这座煤矿,矿工家庭的孩子们也被称呼为“小煤球”。这个称呼明显带着深深的无奈,谁不想离开煤矿呢?但是大家选择的权力却很有限。
赵红旗出生在哈尔滨的一个普通家庭,他有一个姐姐和五个弟弟妹妹,这个大家庭全靠爸爸一个人养活。他酷爱滑冰,从小滑到大,但是父母并不支持他,因为滑冰除了奖状什么都赢不来。那个年代,填饱肚子才是最重要的。后来,作为家里的长子以及阻止姐姐嫁给不喜欢的人,赵红旗主动退学下乡,去了月亮河做了矿工,也暂时放下了他的冰鞋。
越是无形的东西越难以摆脱,他始终放不下心里的热爱。有一天,他在下井前看到了巨大煤堆后面升起来的朝阳,红太阳照透了半边天。这幅景色并不特殊,有人甚至都不会注意到它。但是这天以后,赵红旗重新拾起了爱好,开始在月亮河的冰面上滑冰。在冰上,他又成了一个自由的精灵,像飞一样。
他的快乐吸引了矿长的女儿,这个姑娘后来成了他的妻子,也吸引了体育局的领导于主任。于主任邀请他去担任滑冰队教练,但这样他要放弃矿上高收入的工作,面对更加未知的未来。这时候,周围还是没有一个人支持他,甚至连岳母都说,“你要是去当教练,以后就别再进我家的门!”不过,这对他来说并不是一个艰难的抉择。
当上教练以后,第一件事是选拔队员。矿上的孩子不少,但他几乎只能招到女队员。为什么?因为“男孩可以下矿干活,姑娘只能嫁人。”工友的一句话让他不得不放弃之前看中的好苗子。此后,赵红旗和于主任开始带着十几个小队员在月亮河的冰面上训练,条件艰苦自然是不用说,有一次小队员甚至在训练的时候掉进了冰窟窿里,险些丧命。
好在后来找到了一间废弃的厂房,有了遮风挡雨的地,终于不用再在露天的河面上训练了。故事从这里开始快速发展,小队员们在赵红旗的带领下一鸣惊人,从区里的比赛一路打到省里、全国和全世界。后来,他的学生在奥运会上摘下了一枚短道速滑金牌,终于成了世界冠军。在整个月亮河为这个好消息欢庆的时候,赵红旗正在河面上凿冰抓鱼,寻思着怎么给孩子们补充营养。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一批一批的小队员在他的手下训练、比赛、得奖,他却始终没有离开月亮河。
最初体委看中了他的滑冰技术,能够给他的物质支持都很有限。但是,他并没有因为这些外在条件退却,而是和一群活泼可爱的孩子们苦中作乐,在艰苦的条件下训练,在冰面上自由无拘束地飞翔。
没有人告诉他你要如何如何,要给家乡做多少贡献,培养多少体育人才,但他凭着心里的热爱坚持了一生,也奉献了一声。聚光灯下的闪耀时刻固然能激励人心,让人斗志昂扬,但是更重要的是心里的一份热爱,这份热爱才是永远不会熄灭的火炬。这份热爱会转化成使命,让一个人找到生命的价值。
直到今天,七台河市的人口数量也依然不足百万,这甚至还不如中原地区一个县的人口。七台河市也并不具备优越的训练和资金条件,但它却被称为中国的“短道速滑摇篮”、“冬奥冠军之乡”。从上世纪70年代末以来,这个小地方先后走出了10位冬奥会和世界冠军,获得163枚世界比赛金牌,这些荣耀离不开孟庆余教练打下的基础。
现实中,孟庆余教练在五十五岁的时候因为意外去世,在他培养的第二、第三、第四代教练中,大家都遵照他的方法和风格训练,同时给与学员们最大的关爱。有人说他就像一面旗帜,屹立不倒。而电影中男主角的名字就叫“红旗”,这让人不禁猜想,这是不是编剧的有意之举呢?
在2008年奥运会前,电视上有这样一个公益广告,大致内容是说除了光荣无比的奖牌获得者们,我们国家还有非常多的基层体育工作者。这些运动员大多数都没有机会参加世界级的比赛,没有机会获得一枚闪亮的奖牌,也难以亲身体会站在领奖台上望着国旗唱国歌心情。但他们还是不打折扣地完成每一个动作,每一次练习。他们同样值得被关注和尊敬,赛场虽然不同,但拼搏精神是相同的。
这让人觉得在一项运动中,摘金夺银这个目标就像修建一座金字塔。想要完成这项工程,有底部的塔基和中部的塔身做基础,共同的梦想才有可能在顶点相遇。
我还想到了自己初中的地理老师,当时已经快有七十岁了,花白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灰色的衬衫平平整整。他在给我们当老师前,在研究所研究了一辈子地理。
有一次上课,老师走进教室以后就开始在黑板上画图,是一些弯弯曲曲的线。我盯着老师粉笔下的那条线,它比蜘蛛在灰尘上爬过的痕迹还没规律,抽象极了,让人感觉匪夷所思。老师画完一条,又画了第二条。这时候我才发现,第一条是长江,第二条是黄河。黄河的几字形弯曲,还会有谁不认识吗?
整个过程,老师一眼书都没看,一气呵成。我望着两条线,仔细和课本上印刷出来的地图比照,两条母亲河的形状以及那些关键的弯曲,几乎一模一样!这时候,我怎么能不佩服自己的老师,怎么能不尊敬这位把一生都专注在地理研究上的“学生”。
最近有许多企业家都在强调基础学科研究的重要性,比如任正非说“国家若要强盛,数学是基础。”马云说“数学是未来存活于世界的顶级技能。”科学研究与体育竞技更难取得成果,但是热爱会让这件事情简单一点。
再有规划的人生,也不一定会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与其如此,我们为什么不跟随着自己的内心做事,就像一位著名作家所说的,“成功的方式只有一种,就是按照自己的方式度过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