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世纪六十年代,瘟疫几乎席卷了整个欧洲,在最可怕的一段时间里,每周约有6000人死于鼠疫。为了阻止情况进一步恶化,彼时伦敦政府还下令捕杀全城的猫狗,结果自然导致老鼠更加猖獗。即便身处城市,所有人却都惶惶不安,因为一个喷嚏就可能演变成发烧、呕吐、红疮,直至死亡。至今,如果有人在英国人身边打喷嚏,都会得到一句“God bless you.”就是从那个时候延续下来的习惯。
在没有科学的年代里,人们用宗教与信仰来解释这个世界并使自己得到“救赎”。
也是在那个时候,伦敦皇家自然知识促进学会成立了(即如今的英国皇家学会)。这是世界上第一个正式的科学组织,虽然那个时候还没出现“科学”这个词。
起初,皇家学会只是一个由12个人组成的小团体(现在我们将这些人称之为科学家),这里有后来大名鼎鼎的罗伯特·胡克(复式显微镜和真空吸引器的发明者)、“把化学确立为科学”的现代科学之父罗伯特·波义耳、身兼天文学家、数学家和建筑师的克里斯多佛·雷恩等。他们会在许多地方聚会,一起研究实验并交流讨论各自的发现。
说是实验研究,放到现在来看,其实是智慧与莽撞的产物。
比如治学严谨的罗伯特·波义耳,相信将人体排泄物粉末吹入患者眼中可以治疗白内障;著名的思想家约翰·洛克会在学术期刊上发表诸如“爱尔兰女孩身上长着角”的文章;罗伯特·胡克更是实验出真知的深刻践行者,为研究真空究竟对人体有什么影响,曾在众目睽睽下将自己的手臂放在容器中抽真空,直到血管近乎爆裂。
新奇的实验吸引了越来越多人驻足,大多数挤在实验台旁边的人其实只是在凑热闹。而在“上帝万能”的时代,科学家们的任务更多是为了证明造物主的伟大。即便如此,这依然意味着科学的启蒙,甚至可以算作现代文明的转折点。为什么这么说?不妨回过头来看学会创立之初的座右铭——不要接受任何人的说法,用实验和证据验证它。——即便在现代,我们也不能否认这是一种进步的说法。
一边是智慧与理性的思想萌芽,一边是愚昧与鲁莽的时代惯性,就是在这样的氛围中,启发了莱布尼茨和牛顿,影响了爱因斯坦和拉格朗日。有如一处火种,把万有引力、基础数学、哲学的光芒投射到了后来的广义相对论、量子力学,乃至如今的弦理论与暗物质。一代代科学家试图通过这一点光芒,撬动整个宇宙的奥秘。
很多人会拿牛顿、爱因斯坦晚年都去研究神学,来论证一切都是虚无的,甚至是无意义的。我们从哪里来?我们将去往何处?我们为什么存在?最顶级的科学家也无法解释清楚宇宙的全部奥秘,这些问题或许根本就没有答案,那么为什么依然有人要去破译上帝的密码?
尼采认为,生命本身是没有意义的。但进一步思考,意义本身的意义又是什么呢?我们总是在给生命以及万事万物赋予一个意义,换个角度来说,没有意义或许也是一种意义啊。
就像是三百年前的英国皇家学会,热衷于实验的科学家们把猎奇和科学一并带向人类。如果一定要说每一个实验背后有什么意义,事实上大部分实验都是无意义的,但却在众多的毫无意义中造就了现代科学的诞生。
生命或许没有意义,宇宙的本质或许是虚无,但探索这件事本身却是有意义的。